黄金皮划艇

勉强没有糊墙【

嘤嘤嘤小远小天使你一定会成长起来的!

Aldehyde:

半年前黑糊糊的历史【cry【

于郑的部分还可以看看,混一混lo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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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轩

  首先我想说的是,一个人是不会从一开始就想安安稳稳地待在一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位子上平静地度过一生的。谁年轻的时候没有幻想过神兵在手天下我有,谁没有期待过成为千万人中最强大的那一个,谁没有想过要写出一段历史让天下人见证。
  我当然也是想过的。
  …………就是想想。而已。

  客观因素和主观因素都决定了我当不了风云人物。黄少和喻队有天赋也很努力,每天只要看到他们就会觉得蓝雨充满活力,有无限种未来在等着我们。而我,作为一个普通的、懒得要死的队员,只要适时贡献一下自己那点儿微薄的力量就行了。
  他们是核心。有核心就会有龙套。
  我愿意跑这个龙套。
  我愿意在他们冲锋陷阵的时候在旁边放冷炮,我愿意在他们被众人瞩目的时候当个布景板,我也愿意在他们被口诛笔伐批判批斗的时候默默地被人们忽略。
  ……你们怎么能说这是没斗志呢,这叫清楚自己的定位啊。

  总之我觉得我这样过日子就挺好的。大事有喻队黄少顶着,小事可以支使替补,一天到晚逍遥自在,啥都不用愁。
  后来咱们就有了于锋。
  ……怎么觉得哪儿不对呢。好吧换一种说法,第五赛季结束的时候,于锋签了合同,成了蓝雨的正式队员。

  于锋刚进队的时候就表现出了不同寻常的锐意,尤其是在旁边有我这么个参照物的时候。
  我这个锐意指的并不是往上爬的野心,是他表现出来的气质。他很积极,他不会去因为对面人多就心里打鼓,一样拎起重剑就上,很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当时很流行孙哲平的狂暴打法,很多人模仿,结果成了无脑卖血流。于锋和他不一样。他更求稳,不太做那种绝地反击的事情。但他也没那么稳当,偶尔钻到空子,也会卖点儿血。
  他是个无坚不摧的正面攻坚手。
  蓝雨正好缺一个像他这样的正面攻坚手。
  他第一场正式比赛下场的时候,喻队用一种十分满意的眼神看着他。我比完赛下场的时候喻队也会用满意的眼神看我,但我知道这两个眼神本质不一样。他看于锋像是在看一件新开刃的被寄予厚望的兵器,看我的时候像是在说“做得很好,你还可以做得更好”。
  我知道他一定想这么说。

所有人都这么说我,他们都说我没有发挥出我的潜能,都说我可以做得更加出色,为了证明他们是对的,他们会统计出很多这样那样的数据,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证明我能发挥得更好。
但是你们怎么能知道我一定做得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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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锋

  蓝雨是一支好队伍。

  我还在训练营的时候就知道这件事。当时黄少和喻队都刚出道,但是他们已经表现得很有战队灵魂的气场了,他们让人相信,就算这一次拿不到冠军,下一次,再下一次,冠军总有一天是他们的。
  他们简直在发光。

  我正式进队的时候,孙哲平刚刚退役。对我来说这是一个时机,只要能抓住这个机会好好表现,我就可以取代他,成为新的联盟第一狂剑士。
  未来有多令人热血沸腾。

  队里的前辈不是很多,喻队和黄少是第四赛季出道,也算资格最老的成员了。其实郑轩也是第四赛季的,但是很多人都会以为他是第五赛季。每次被这么误认的时候他都是一脸逆来顺受的表情,也不怎么解释。我问他为什么,他说反正下次还是要被记错的,懒得解释了。
  我没法接话了。我和郑轩几乎讲不了几句话,他似乎永远都处在懒得动、睡不醒的状态,做什么事都是勉勉强强的。他看着别人笑的时候总是一副温和宽容的样子,但我觉得他脸上就写着“随你们去吧”。
  “不稀得理你们。”
  每次看到他这么笑的时候我都得忍住冲上去殴打他的冲动。有时候他会注意到我然后朝着我笑,浑身上下都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懒散劲。
  我很想说他点什么,但我觉得无言以对。

  百花的话题还没有冷下来的时候有人拿我的职业开过玩笑,说:“哎,那个新来的刚好也是狂剑士啊,你俩可以搞个繁花血景山寨版嘛,就算打不过张佳乐,虐虐一般人总还行的。”
  我刚想说这怎么可能呢,就听见郑轩懒洋洋地开口说话:“压力山大啊。”
  “人家用的是自动手枪,我用的是步枪,根本不是一回事啊。”
  玩笑就这么揭过了。

  其实也不是枪的原因。
  大家心里都知道。我们俩总有别的地方不对盘的。

  最后我选择转会百花的时候心情有点复杂。当时只是开玩笑的话,竟然有点一语成谶的意思。
  喻队很冷静。黄少当时就翻脸了,但他忍住了,什么都没说。宋晓他们也一样,什么都没说。
  我看了看郑轩。他还是那个样子,默默地待在一边,由内而外的没干劲。他看到我了。他像以前一样冲我懒散地笑,温和宽容的样子。
  但他什么都不想对我说。
  不知为什么我立刻就明白了这一点。
  而他还在漫不经心地笑着。

  有一件事是直到我离队之后都没能想明白的。蓝雨这样一支队伍,它那么强大,组成它的成员们身上却有着各种各样的缺陷,而他们给人们最深的印象,竟然也是他们的缺陷。这些让人印象深刻的缺陷,竟然组成了一支强悍的队伍。
  我直到离队都无法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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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轩

  于锋要走,这件事我是一点都不觉得惊讶的。
  或者说我早就发觉到这种苗头了。

  我和于锋简直是一对正反面教材。我完全不能理解他的想法,但我又很知道他在想点儿什么。
  他是个普通人,他和所有男人一样想要建功立业。他想要的未必比蓝雨能给他的多,但是他想要的蓝雨大概没法给他。
  他想当家主,他不想一直都是别人的附属。
  他不想像我这样一直安于现状,一直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一直得过且过混吃等死。
  多么简单直白的想法。

  其实我早就觉得他看喻队的眼神不对劲了。不我说的不是那个不对劲,不要往奇怪的方向去想啊!
  刚开始的时候他会用很钦佩的眼神看着喻队。我知道他和所有刚入队的新人一样,队长简直是他们的神。
  后来这种眼神变成了羡慕。
  再后来我终于看出了不满足。他想成为一个和队长一样的人物。
  他的野心隐藏得很好,所有人都以为他只是进取心很强而已。
  但我已经觉得我们要留不住他了。
  孩子长大了,总是想飞的。

  于锋宣布要走的时候特意看了看我,我就回了个欠打的笑容。他没有像以前一样露出强忍住不揍我的表情,只是看了我一会儿就把目光移到其他人脸上。
  他想走。他想要一份属于他自己的事业。
  什么都拦不住他。

  曾经有一个去百花当核心的机会摆在我面前。
  我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我知道他也会想都不想就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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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远

  其实我没怎么从张队那里得到什么特别的指导。因为同职业的关系,他有多教我一点技巧,但是和其他队里被特意培养的新人比起来,这点指导就算不上什么了。
  所以我完全没有作为百花缭乱继承人的觉悟。

  真正十分特别的相处大概只有一次吧。
  那天晚上我多练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就快到十二点了。我很匆忙地关了机断了电准备回去的时候,碰到张队一个人背着包往外走。
  他好像没有料到还会看到其他人,有点震惊地看着我。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一直呆站在原地回望着他。我不知道他这么晚是要干什么去,但是队长做事,总有队长的理由。
  张队神情复杂地看了我很久,看得我简直要背后长毛。
  他走近来的脚步声在黑夜里回荡,我看见他默默地抬起手,最后放在我的肩膀上。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一直这么看着我。他张了张嘴,大概想对我说什么,最后说出来的却只是:“早点睡,别累坏了。”
  我有直觉,他想说的并不是这些。
  但是我没有机会求证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被告知张队退役,我要成为百花缭乱的操作者。
  当时我想起了张队那个复杂的眼神,但我仍然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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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昊

  邹远真的是被赶鸭子上架的。他根本当不了这个队长,他也当不了战术核心。百花缭乱在他手里就是个废物。
  每次看到他从场上下来时晃神了一下又马上强打精神的样子,我都气不打一处来。

  我知道我脸色总是很难看,总是让人觉得我很不好惹。我干脆就不花这个功夫在交朋友上。反正朋友交得再多,跟实力也没有关系。有空出去玩还不如多来点训练。
  所以他们出去玩的时候都会很自觉地不叫我。
  邹远和他们不太一样。
  他有时会靠近我,和其他人的距离稍远了一些,仿佛把我们两个划进一个小圈子里。当我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时,他就会很温柔地对我笑一下。然后继续待在那里,没有要走开的意思。
  大概是因为我们是同期生,所以他更愿意接近我吧。

我当然知道温柔这种词是不适合用来形容男生的。

  他当了队长的那个晚上我看到他一直皱着眉低着头。之后这样的表情就经常在他脸上出现。
  他大概是不愿意当这个队长,也不愿意扛这个责任的。但是既然要他担这个责任,他就接受了。

  某种意义上邹远和张佳乐是很像的,他们都擅长逼迫自己接受一些超出承受范围的包袱。

  我没想管得太多。邹远经常一个人发呆,我们本来就不怎么说话,也没什么太大的影响。
我还是照样训练。我们都开始上场比赛了。
  邹远表现得足够糟糕,他手忙脚乱,他下意识地想模仿张佳乐,我猜他那些犹豫的瞬间都在想如果是张佳乐会怎么做,结果因为犹豫而搞砸了。
  他太紧张,越紧张就越糟糕。
  我没那么大的思想压力,发挥得还算不错。每次邹远搞砸的时候每次邹远搞砸的时候都是我救场,我有几分实力大家都看在眼里。

下场的时候邹远有点感激地看了我一眼,嘴角放松了一秒钟又立刻绷紧。我以为他会因为明白我抢了他的风头而离我更远,但他还是和平时一样向我靠近。
  只是变得更习惯看着地面。

  因为百花缭乱的差强人意,整个战队都开始倾向于依赖我。
  包括原本的核心邹远。
  我觉得很满意,这让我有更多的机会。用不了太多时间,所有人都会知道谁才是第一流氓。

  但是百花毕竟是个以弹药师为中心的战队,建队以来这么多年都没变过。我一个流氓当核心,总有些不大对。
  而且呼啸有真正的第一流氓账号。
  所以接到呼啸的接洽电话的时候,我立刻同意了。

  宣布要走的那个晚上大家都说了点套话,连邹远也是。我不太在意这些。反正我不适合留在百花,他们都知道。
  邹远连套话都说得很勉强。
  回房间开门的一瞬我发现他在看着我。我当时就意识到,可能走回来的这一路他一直在后面看着我。但他什么都没有解释,只是默默地转身打开了自己的房门,当着我的面关门上锁。什么都没有对我说。
  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

  最开始的时候,邹远那么愿意接近我,确实只是因为我们是同期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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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远

  我真的很没用。
  我没法不去依靠唐昊。他那么强,强者容易让人产生依赖感。而我又这么没用。我连一场比赛都打不好,百花缭乱在我手里还不如一个普通的账号。
  我不知道张队会怎么想我。他离开的时候看起来疲累不堪,他大概想到过我会做不好,但他想不到我能做得这么糟。
  每次在场上失误、或者根本就是因为我不够强的时候,我都很庆幸还有唐昊在。我做不到的事情,他可以做到。
  我没法不去依赖他。

  我有时候觉得这样也挺好的。我挺喜欢唐昊这样的人,虽然总是摆着一张臭脸,但是他有什么就说什么,他不愿意去外面玩就不去。我有点羡慕他。
  他不会因为一些有的没的而改变自己的想法。
  就算我一场比赛打得一团糟,连经理都不好意思不说我的时候,他也还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样子。他对我的态度没有变,这让我觉得不那么难过。
  我想虽然现在他比我强了,核心在向他转移,但是我再锻炼一段时间、再变强一点,总可以赶上他的。我们两个能一起扛起这支队伍,这样也好啊。

  唐昊说他要去呼啸的时候,我脑海里空白了一段时间。
  我知道他不会开玩笑。
  我首先感觉到的是恐惧。以后我得靠自己了,不会有人来替我收拾残局了。
  我不能再有哪怕一点点的依赖感了。

  我和大家一样说了点祝福的话。我好歹当了一年队长,话总是会说的。
  唐昊看着我,表情还是和以前一样冷淡。
  我突然明白了,他所认为的和我的关系,大概和我认为的我和他的关系是不一样的。

  夏休快结束的时候,经理找我过去,告诉我百花缭乱要被卖给霸图。
  我点了点头。这没什么好说的,我那么糟糕,还不如把百花缭乱卖掉再签个更优秀的选手。合约还没有结束,但是我大概会接着坐板凳了。
  经理又说,给我的新账号已经准备好了,花繁似锦。
  我一下子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经理还说,蓝雨的于锋要转会过来,我和他要组成新的组合,重现百花一直以来真正的核心打法。

  我那天一直都是浑浑噩噩的。
  我一个人走在走廊上。没有别人。日光灯照得我头有点晕。
  这是个好结果,但我却一直有一种无力感。
  我什么都做不了。
  我不能让唐昊留下,我也不能阻止于锋到来。
  我只能知道,我永远都会在百花,我一生都是百花的人,我不会到别的战队去。我就算打不动了也要在百花退役。
  只有这件事,是从我坐上百花的板凳的那一天起,就能确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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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锋

  加入百花并不是一个顺利的过程。
  我当然不是在说合约的事。
  事实上我第一次看到邹远的时候心里就有预感,他很难真正接受我。听说他夏休没结束就回来了,我们第一次在经理办公室见面的时候,我看到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着呆。他的头发有点长了,垂下来能遮住眼睛。
  我是真的以为他是一个人等得久了所以在发呆。我向他打了招呼后、他被吓到而猛地抬头看我时的眼神,让我一下子有了不够好的预感。
  他大概是一个人在想些什么事。
  我看到他抬头的一瞬间的茫然的眼神,像被抛弃在街头。即使与我对视了一会儿,这种茫然依旧没有褪掉。
  场面立刻尴尬起来,然而经理进来了,满脸堆笑地说着些让邹远和我好好相处的话。
  我注意到邹远只是默然地应着,他的沉默的样子很容易被误会成严肃。
  经理让邹远领我四处逛逛。我走在后面,带上门转过去的时候发现邹远已经走在前面。他的脊背不够直,双手轻微地握着,头有点低,不是直视前方的那种走姿。他看起来还很单薄,但是他独自走着的背影却很独立。
  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这种感觉。他还没有能担起重责的肩膀,却已经决定就这样走下去。
  我朝着他的方向走,骤然响起的脚步声把我自己吓了一跳。
  邹远走在这里是不会发出声音的。他听到声音以后转过头看着我,问我说:“你想去哪里?”
  我一时愣住了,竟然没有说话。
  他的眼神很明白地在告诉我,他当我是外人。

  事实上我在百花上下都感觉到一种若有若无的排斥感。我看得出来有些人在努力接纳我,但我像一块花色不同的拼图一样格格不入。
  最应该接纳我的邹远,最抗拒我。
  他在训练场上确实足够配合我,他也把队长的话语权交给我,无条件地听从我指挥,可以说一个队员和战术搭档分内应做的事他都做得很好。
  但是。但是我能明显感觉到他并不愿意和我有太多交流。
  他不信任我。
  我仍然能看到他露出茫然的神色一个人站在某处,而我无法接近他。
  我竟然没办法让我的搭档接受我。

  我想过很多办法,想过很多原因。我来百花是要来成为核心的,现在却连融入百花都做不到。开什么玩笑呢。
  我想过邹远可能是因为张佳乐的原因才始终无法接受我,和百花的其他人一样。我偶尔旁敲侧击地打听了一下,却听说张佳乐和邹远并不是很亲。张佳乐和邹远的关系并不比和其他训练生的关系更好,除了偶尔多教他几把,他和邹远没有过多的接触。
  事情变得更加模糊。既然不是因为张佳乐,一定有另外的原因,或者另外的人。我和这个人大概有什么非常重要的异同之处,而我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

  在百花的头一段日子,如何减弱张佳乐的影响一直很让我犯愁。
  然而隔在我和我的搭档中间的这个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的人,简直让我束手无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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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远

  我曾经相信过他是神。
  我仍然能想起来当时的我有多相信这件事。他能带着百花拿冠军,这像一件已经发生过的事一样有真实感,没有人会怀疑。他几乎成了百花的血肉——不是那种,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百花,或者说他是百花的一部分,这样简单的关系。
  我用了很长时间接受张佳乐离开百花的事实。刚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我不能相信它发生过,我总觉得他就在训练室、在食堂、在最高层的走廊边上靠着窗,哪里都好,他还在百花的某一处,他脸上带着轻松散漫的表情正在训练或者做着什么别的事。只要我去了,就能遇到他。
  我用了很长时间习惯看不到张佳乐的百花。

  后来,唐昊也要走的时候,事实就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人总是会习惯的。

  交出百花缭乱的那天我明白了一件事,人会变,会离开,连账号卡也可以离开。我能相信的只有我自己。
  张佳乐走了。唐昊也走了。于锋今天能从蓝雨到百花,明天也可以从百花到别的战队去。
  但是我不会走。
  我会一直都在百花。
  从我第一天进入百花训练营开始我就知道我是百花人,从我第一次坐上百花的板凳起我就决心为百花做到一切我能做的。我只要一天还能打,我就会为了百花而战斗。
  不管有多少人来了又走。
  我是属于百花的。

  于锋会来百花的原因很明确,明确到我很难不以恶意揣测他。
  他要来的那天经理让我去办公室,和他先见一面。我知道经理是什么意思,其实没什么必要。我看过很多他的比赛,他和孙哲平前辈不一样,就像我和张队也不一样。我很难想象我们这样两个人要怎么去复制他们的打法。 
  可能会是一场糟糕的闹剧。就像第六赛季由另一个人使用落花狼藉的时候一样,拙劣的模仿造成了一场失败的沦为搞笑的闹剧。
  但是为了百花,我会尽力试一下。只要为了百花什么我都敢试。
  现在还能为百花背水一战的只有我。
  我这样想着的时候,于锋对我打了第一个招呼。
  我吓了一跳,抬起头看他。他穿了颜色很清爽的衣服,长裤像刚刚烫过一样挺直。他的眼睛像清澈见底的泉水一样,带着某种直白的坚定。他好像很清楚他要做什么,或者说他自以为很清楚。

  他那种轻松的坚定,是那些一生都顺风顺水、没见过什么挫折的人才会有的。
  我几乎立刻就知道了,我和他之间大概不可能有什么默契了。所谓的复制繁花血景,也只能是尽力而为,不能期待什么特别好的结果了。

  之后我们就立刻开始讨论、实验。繁花血景我们都做过功课,但是理论和实践之间总有一条鸿沟,我很难和他真正的配合。与其说配合不如说我只是照着既定方式在做,类似于照攻略一步一步按部就班。
  那天我们练到很晚。我是一个人回的房间,摸着黑打开门的时候我想起唐昊。
  我和唐昊虽然在一个队里一个场上,但是从来没有打过什么配合。
  他不需要我去迎合他,他也不会向我寻求接应。他只会一味的单打独斗,好像我们之间没什么关系一样。
  但是那时的我能那么放心地把背后交给他。
  我对他,是出于个人想法的无条件信任,还是作为有合约关系的队友的信任,或者是别的什么更难以言喻的心情,现在都已经不知道了。

  关上门的时候我决定了,我得尽力去配合于锋,尽力去相信他,就算我不那么想这么做。
  为了百花。我必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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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轩

  于锋总算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了。我看到新任百花队长的报道了,他的意气风发的神情没有变,然而以一个新的身份出现后,整个意思就不一样了。
  他在那边应该过得很开心。
  想要的东西都有了,还不够他开心的吗。

  新上来的小卢只有14岁,还是个小孩。队长和黄少像养儿子一样带着小卢,颇有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架势。这个活泼的小家伙跟黄少一样,一刻都闲不下来,活脱脱一只吉祥物。
  他很年轻,有天赋,将来的路足够长。如果不是因为于锋要走,他本来不用这么早就出来打。
  ……我这是怎么搞的,三句话不离于锋。

  ……其实于锋的离开也没给我们带来太大的影响。攻坚手的位置有小卢顶上,而且小卢比他活泼得多,只要有小卢在,我们一刻都不怕没笑料。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地球不会因为缺少某一个人而停止旋转。蓝雨自然也不会因为没有于锋就怎么样了。

  我已经很久都没有想起于锋了。

  全明星的时候我在走廊里看到他了。当时人很多,我忙着混在一群五期里面装年轻,所以一抬头就看见于锋站在那里的时候我有点不适应。我有一瞬间以为那个正在和江波涛聊天的家伙是我的队友,我可以去和他一起找队长他们。但是我又立刻想起来了。他是百花的队长,不是蓝雨的三当家。
  我心里有点怅然若失的感觉。
  只有一点点而已。
  人都是念旧的。旧的东西舍不得扔,总觉得将来的某一天还会用得上它,还会需要它,万一到时候要用了找不着怎么办呢。连一张磨旧了的书签也舍不得扔,久而久之就培养出了感情。不为什么,就是舍不得。
  我对于锋,所有的,所剩的,大概就是这一点旧情。
  我没想去和他打招呼。
  我也不太想让他看到我。说实话,我要是和他正面碰上了肯定会很尴尬。我跟他有什么好说的呢?说好久不见别来无恙?这种客套话就算他能说得很诚恳,我也是说不出的。我懒得说,懒得摆一副讨人喜欢的脸色,也懒得考虑我跟他得怎么收场。

  我立刻往人堆后面躲了。
  真是难为我这么有行动力。

  不知道算不算巧合,换了个方向,我刚好看到百花的那个小弹药师正在和唐昊混在一处。唐昊皱着眉头在抱怨什么的样子,而邹远站在他边上默默地听着。
  邹远没什么表情,眼睛也是在看着地面,但我就是觉得他听得挺专心的。
  同样是前队友,人家就很和谐啊。
  我有点唏嘘感慨。邹远和于锋的新双花搞得还挺风生水起,很有浴火重生的味道。当然那都是宣传的效果。实际上看他们的比赛,我总觉得哪儿不太对。到底是哪儿不对,于锋已经够拼命了,邹远也够努力了,但他俩就是差了点东西。
  有一个词在脑海里翻滚,但我看不清那是什么。
  邹远基本就没怎么开口,我从他脸上竟然能看出点笑模样来。他跟这个小流氓待在一起,看起来挺高兴的样子。

  我懒得和人搭话,周边一片人声鼎沸,我百无聊赖地一直观察着一个小流氓和一个小弹药师。直到唐昊终于说够、他们看起来打算走了,我才默默收回目光开始寻找队友。再不找个队友抱团,我就要和大部队失去联系了。
  不知道算不算巧合,我往四周扫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于锋。
  而那时的他正在看着我。
  在他改变表情前,我能看出来他是平静而且沉默的。
  他像是因为猝不及防而感到惊讶。他的眼睛稍稍瞪大了一点。
  我的表情倒是没有变。我能感觉到我脸上的每一条肌肉都是僵硬的,它们十分尽责地一点都没有动,让我幸运地保持了一个较为高贵冷艳的表情。
  但是我却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搏动。
  它正在不明原因地,疯狂地撞击着我的胸腔。

  我和于锋,我和他,我们真的无话可说了吗。
  呼吸困难的一瞬,我的脑海里闪过了这样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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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远

  再次见到唐昊的时候我有点慌,那个时候是全明星,不是比赛,我和他不是对手,可是也已经不是队友了。我看到他向我走来的时候,真的不知道我该怎么面对他。
  我和他还能是什么关系、还能说点什么呢。
  我飞快地思考着。眼看他离我越来越近,我的脑袋里却越来越空白。
 
  “邹远?”
  我听到他的声音了。我下意识地觉得我得回答他,但是我不知道要说什么。我太紧张了,我慌到口不择言。
  “你……你还好吗?”
  我这么说出口的时候就后悔了。我怎么能这么问呢,找不到比这句话更好的话题了吗。
  我不敢去看他,我想他大概在用很奇怪的眼神看我了,我不敢看到他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看我。我现在的样子,大概非常的难看吧。
  “糟糕透了。N市什么鬼天气,冬天冷得要结冰,夏天又热的要死。”
  我听到唐昊这么说着。
  我抬起头去看他,而他没太注意这点,顾自皱紧了眉头,似乎在很专心地抱怨N市的气候。

  唐昊这样直率的人,怎么可能在乎那点小事呢。
  我有点高兴,有点欣慰,又有点失落。

  要集合回去的时候,我们等了于锋一段时间。他不知道去了哪里,等到回来的时候,场馆里已经挺冷清的了。
  他回来的时候脸上没什么表情,满腹心事的样子。
  我从来没见过他露出这种神情。
  我也没有去问他是发生了什么事。我突然意识到,每个人身上都会有故事,都会有一点不那么能见光的想法,我是这样,于锋是这样,唐昊大概也是这样。它存在,我们却不能为了它的存在而做出什么事来改变现状。
  什么都不能做。

  我突然有点能理解于锋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那种理解。

  我们一起上了车回去,谁都没有说话。
  明天的我们,还是要一样向前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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